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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不吸養(yǎng)兩斤貓，拍攝不了這種電影。

就算世界末日，而我始終堅持賣萌。

A依然

B選擇

C只能

97屆奧斯卡獎上，一部沒有人類語言、沒有擬人化表演、堪稱“年度最沒有人性的電影”——《貓貓的奇幻漂流》（后簡稱《貓漂》）贏得這一獎項。不過這一獎項可能無法幫助它票房大賣，尤其與《哪吒之魔童鬧?！废啾?。這部電影的畫面雖然優(yōu)美，但既不宏大也不燃，但還是很高興它出現(xiàn)在我們的院線，讓我們看到動畫電影另一種打開的方式。這一場“無言”的漂流，叩問了一個命題：當(dāng)人類從敘事中徹底退場，我們反而能更清晰地看見自己？

《貓漂》這個電影，簡單來說還是一個“諾亞方舟”式的故事。我們對于洪水作為末日意象，太熟悉不過，從《吉爾伽美什史詩》到《圣經(jīng)》，以及那年初名噪一時的《2012》，它幾乎是人類文化的母命題。每當(dāng)我們焦慮時，就害怕一場災(zāi)難的懲罰，或是期待一次浩劫的刷洗。

但這一次《貓漂》的災(zāi)難卻呈現(xiàn)出截然不同的氣質(zhì)：它沒有憤怒，沒有審判，只是如呼吸般自然漲落。因為人類在此早已缺席，有一種人類長期自居為地球主人卻力不從心后，忽然撒手不管的擺爛感。人類因失敗而滅絕了，還是遷至新的家園，電影里只字未提，只是放任阿貓阿狗在荒莽的末日里自生自滅。

導(dǎo)演采訪里說，因為不擅長撰寫對白對話，所以干脆把人類隱去。但我們其實都知道，大眾都多少對近年來人類文明給地球造成的影響有一點悲觀，所以往往設(shè)想了一些沒有我們的未來。但這些小反思，并不是否定，影片里藝術(shù)家的手稿、那些廢棄庭院中的貓塑像靜默矗立，都表明一個態(tài)度：在這里我們不談?wù)撟约?，但依然相信人類的善良?/p>

只過我們?nèi)毕氖澜纾匀徊⒎窍萑牖靵y，而是以另一種秩序重生?？赡芎镒逅朗氐摹柏攲殹保凳局镔|(zhì)文明的虛妄；而鯨魚擱淺又重返海洋的結(jié)局，則宣告著生命自有其韌性。方舟降格為一尾小小的帆船，不用擔(dān)負什么“為萬物留存續(xù)”的包袱，這里沒有救世主，只有貓、狗、狐猴、水豚和蛇鷲，導(dǎo)演用禪意的方式提醒我們：所謂“末日”，也許只是人類對自身命運的過度焦慮。

在主流動畫工業(yè)中，"人設(shè)化"始終是默認法則：動物角色必須具備人類的情感邏輯、社會關(guān)系，甚至道德準(zhǔn)則。從《瘋狂動物城》的階級寓言到《獅子王》的權(quán)力史詩，動物角色無非是披著毛皮的人類coser。而《貓戰(zhàn)記》的顛覆性恰恰在于它徹底摒棄了這種"人類中心主義"的思維框架。

看過一些影評對《貓戰(zhàn)記》中出現(xiàn)過的角色逐一解析，認為某個動物代表了什么、象征了什么。但其實水豚的慵懶、狐猴的聒噪、蛇鷲的犀利，若不加以解讀，就像野生動物紀(jì)錄片一樣還原。但這部電影沒有語言可言，也沒有解釋，若你想通過這種"禪意"去理解，大可以這樣思考，若你懶得思考，它就以平和的節(jié)奏推進，不會影響觀感。

影片中，動物們通過羽毛的觸碰、尾巴的擺動，甚至呼吸節(jié)奏的同步達成共識，這種非語言交流揭示了溝通的本質(zhì)：真正的理解無需語言，只需對生命的共情。

主角小灰貓的視角始終是克制的：它不會為同伴的犧牲流淚，不會為重逢歡呼，甚至面對洪水時也僅以瞳孔收縮傳遞恐懼。但奇妙的是，它不會因此影響觀眾感受到每一處的擔(dān)憂、害怕、驚恐以及溫柔和希望。這種"共情"的能力得益于人類對貓的本能理解：我們了解貓蜷縮的意義、收耳朵的信號、敲尾巴的節(jié)奏。這些"意味"無法用語言表達，只能作為感受。沒有了語言，我們只剩共情。

貓和狗作為人類重要的伴侶動物有悠久的歷史。通常的判斷是，狗更通人性，而貓難以馴服。但是否有一種可能，我們之所以選擇這兩種動物，是因為它們更容易讓我們產(chǎn)生共情。區(qū)別在于，狗更像我們社會性的一面，而貓更像天生的"野性本性"。至少在這部電影里，我們無需師法，就能理解貓的動機，在這樣的極端環(huán)境下，它與我們何其相似——警覺敏感、趨利避害、患得患失，但又忍不住好奇和探索，以及叛逆的性格。

《貓戰(zhàn)記》是一部淡然的電影，但它始終在反叛。甚至某種程度上，它對抗了獲得奧斯卡提名的傳統(tǒng)。97屆奧斯卡將"多樣性"貼上標(biāo)簽，卻誕生了越來越難理解的獲獎名單。這些復(fù)雜的標(biāo)準(zhǔn)讓電影愛好者對這一獎項逐年失去興趣，它也不再是文藝青年一年一度的必看影片索引。相反，《貓戰(zhàn)記》在多樣性上提供了一種更輕盈的解法：一群物種各異的動物，因生存本能自然結(jié)成聯(lián)盟，從不對彼此說教，卻能共享一艘避難的木船。影片的"無聲"恰是對"過度發(fā)聲"的反叛：共存的本質(zhì)是傾聽，而非喧囂。

電影還反叛著"意義"本身。就像影片中多次出現(xiàn)的鏡子、水中的倒影，動物們不時凝視自己，觀眾可以按照各種想法去解讀、去升華，但在這"人類失語"的90分鐘里，多余的解讀都成了無用的回聲。水中的主角其實不是那些強大的生物，也不是學(xué)會游泳、登上小船的英雄。而是等待洪水退去時，我們才明白，遭遇世界的巨變、遭遇相處的離合、最后凝視自己的倒影……在這里，我們經(jīng)歷了一個與《一代宗師》逆向的求索：見天地、見眾生，最后才見自己。

所以，如果我們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感到迷茫和漂泊，或許可以試著把自己活成一只貓，一條船。

圖片來源：豆瓣 / 網(wǎng)絡(luò)